由政大法学院基础法学中心主办，政大法律科际整合研究所及台大法律与社会研究中心协办的「法律与社会」研究工作坊，于2021年11月19日、20日假政大综合院馆演讲厅举行。这场学术飨宴集结了20多位海内外学者，除了多数为法学者之外，还包括政治学、社会学、公卫学、犯罪学、人类学学者，堪称台湾法律社会学领域近年来阵容最完整的盛会。

活动由政大法学院大家长许政贤院长揭开序幕，本身就对法律与社会研究极具热情的许院长引用法社会学开创者Ehrlich的箴言「法律的重心不是立法、司法与法学，而是社会」，指出了法社会研究的重要价值，并对基法中心致力于架构法社会学研究平台表达期许与感谢之意。随后，本次会议主办人王晓丹副院长说明工作坊的缘起，系有感于法社会研究在台湾已经进行了近30年，在与西方的对话中累积了丰富的本土成果，正是回顾过去、展望未来的绝佳时刻，为此邀集了国内相关研究者就自己专注之领域进行盘点整理，并透过会议的交流对话，一方面呈现台湾研究的内容与贡献，一方面也能为法社会研究建立一份清晰实用的文献地图与经验指引，以利研究者站在既有成果上继续开展未来的探索工作。



本次会议按照五大主题安排五个场次进行简报与研讨，同时邀请五位资深学者针对各场次进行综合评论。首先登场的主题是「台湾社会力」，由长期耕耘家庭法社会学、女性主义法社会学及法律动员研究之中生代学者施慧玲、林志洁与官晓薇进行报告，三位研究者尽管在知识焦点及切入角度上各有侧重，却不约而同展现了以性别意识及女性能动性为核心的当代社会转进力量，这支研究进路不仅是台湾法社会领域最早的推动力量之一，也一直是最具实践活力与能量的一支，三位领路人分别说明了立宪福利国家下核心家庭之法社会研究模型、台湾女性主义法学的理论到运动再回到理论之特色、法律动员作为民主政治参与之一环等研究心得，同时也以在地思考回应了评论人陈惠馨的本土化提醒。第二场关注「组织与行动者」，发表的四位都是此一领域日渐活跃的新生代学者。沈伯洋先以在文化、制度及霸权论之间灵活运用的方法取径说明如何分析第一线警察的执法影响因素，陈柏良接着介绍历史制度论相对于行为主义及理性选择理论能够为法律行动与变迁提供怎样的分析优势，许菁芳与简士淳两位从事法律职业研究者，则均从自身的研究经验分享如何将美国对于职业研究的理论资源带进台湾在地的法律专业者研究。对于评论人王泰升提出的应避免过度崇奉特定方法论以及应以本土脉络来平衡西方理论等问题，四位研究者也做了正面的回应。



第二天会议从「意识与转型」主题开场，结合了法律人类学、法律社会学与法史学的视野，由容邵武、王晓丹、陈韵如、黄琴唐四位研究者接连阐析四个子题：法律侷限于形式与线性语言模式造成的噤声效果；法意识研究在三十年间历经的知识争辩、重心递移与在地呈现；全球化下法律移植研究的边缘性因而亟待与台湾社会进行连结的重新议题化与在地化工作；厘清传统审判以情理作为正当性基础的准确意涵以及其在今日可能的意义。这些子题皆扣连着常民与菁英、传统与现代的法意识对张与转变，评论人吴豪人也顺此提出了研究者本身使用专业语言的反思。



下午的发表转而关注「理论与知识」，社会学专业出身的蔡博方首先为法律社群整理了四种可作为工作框架的现代性理论，郭书琴接着介绍法律技术语言转化成专业文书物件如何作为常民与法律间既疏离又必要的弔诡中介，林佳和提出国家概念在法社会学传统中的暧昧性有必要予以重新梳理，至于法律图像如何隐含了主权、规训与治理权力则是江玉林致力阐明的议题。扣紧以上各项关注，评论人李茂生以规训与微抵抗为轴做出了回应。



活动接近尾声，第五场的主题也来到「发展与变迁」，司法、科技、经济与全球治理成为探索重心。兼具丰富实务经验与学术训练的许政贤分析了近年最高法院制度定位转变的意义与影响；科技法律研究拓荒者刘静怡回顾此领域的发展轨迹、并反省过去偏重技术应用管制而轻忽技术政治面向(即STS取向)的不足；任教于新加坡的陈维曾借由厘清过往对宪政与威权国家关系的误判、指出宪政主义同样能作为威权资本主义的正当性工具而维持威权政体之韧性；最后，公卫研究者李柏翰描绘了当代卫生治理从主权模式渐进到全球模式的辩证消长，以及人权、善治观念与国际法社会学在其中日趋重要的角色。作为综合回应，本场评论人苏永钦特别提交了一份文章，阐述大陆法系国家有别于英美法系，应发展以法学为体、社会科学为用的「社科法学」，对于法律与社会研究的结合方式做出具体评估与建议。研讨会最后由法律与社会研究的先驱倡议者黄维幸进行闭幕演讲，站在三十年前的开创着作「法律与社会理论的批判」之回顾与反思上，黄维幸阐述了人类群体的生存逻辑实为互助合作而非竞争对抗，并语重心长地提醒大家应对过于形式主义及极端个体主义衍生出来的争斗式法律制度抱持反省之心。



本次工作坊经过了两天五场会议，为法律社群带来丰盛的法社会研究成果呈现，而画下一个暂时句点。在政大基法中心的规划下，未来拟以此成果为基础，编成一本台湾法律与社会的研究手册，为此一重要而充满活力的学术领域树立继往开来的基础指引，圆满完成此系列活动的时代任务。